大家好,我是以史为鉴。
上一期我们聊了中秋诗词中意境最为高远,堪称中秋诗词的巅峰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原文点击右边链接 有一首中秋词被称之为:此词一出,余词皆废!你知道是哪一首吗?,本期我们再来聊聊中秋悲情诗词中的巅峰之作。
在古往今来众多的中秋诗词中,不乏因为人在外地无法和家人团聚的悲情之作,比如宋代晏殊在《中秋月》里直接诉苦月光明媚,可惜只有自己孤单一人在看:“十轮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
范成大也因为到处做官,四处奔波,最后自己算了一下十余年间竟然在十个不同地方过了中秋节,可以说到处漂泊了:“细数十年事,十处过中秋。——《水调歌头·细数十年事》”
辛弃疾在送别老友范倅的时候也意兴阑珊的说:况屈指中秋,十分好月,不照人圆。——《木兰花慢·滁州送范倅》
但是上面这些诗词中,都是抒发一种在中秋佳节月圆人难得团圆的牢骚,要是论“读之断人肠”的这种悲伤凄凉,可以说只有苏轼这一首《西江月》了。
西江月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如果说《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是中秋诗词的巅峰,其实这和作者的心境是一脉相传的,《明月几时有》这首词是苏轼在宋神宗熙宁九年(公元1076年)在密州时所写,这时候的苏轼虽然因为同王安石理念不同,而自求外出,但是整个人的志向、心气还在,虽然和自己弟弟苏辙已经多年未见,但整体的心态还是昂扬向上。
在这种心态下,苏轼的人生还是积极向上,于是苏轼这才写下了大度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样的绝世名句。
但是苏轼在写《西江月 世间一场大梦》的时候,心情可以说极差,因为此时的苏轼刚刚死里逃生,是真正的被贬官边疆,衣食都成了问题。
这首词根据考证,应该是苏轼在神宗元丰三年(公元1080年)中秋所做,当时苏轼刚刚因为乌台诗案被惊吓个半死,要不是宋朝有不杀士大夫的传统,苏轼恐怕早早就被构陷至死了,在多方的求情之下,宋神宗将苏轼贬至“检校尚书水部员外郎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但没有任何的权力,还要受人监督,生活水平也是一落千千,极度窘迫。
苏轼的老友马正卿想办法帮他申请了一块土地,苏轼就在这里躬耕,甚至还在这里盖了一间起居室,名为“东坡雪堂”,然后干脆自号东坡居士。
这一年的中秋,怀着这样心情的苏轼写下了著名的中秋词《西江月-世间一场大梦》。
开篇就是:世间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感觉苏轼这个时候已经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有点看破红尘的意境;人生一世如同一场大梦,秋天叶子被风吹落,顿时让人感慨人生短暂,如今的眉头鬓上都已经花白了。
下阙则是: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以前当大官的时候经常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的苏轼官轻言微,连喝的酒都是劣质酒,也没有人愿意上门拜访,就算是中秋之夜看个明月,月亮还经常被云彩遮挡……
苏轼此时的心情是极度凄凉,看见杯中酒想起以前的美酒,看见空荡荡的房间想起以前的高朋满座,看见被云彩遮挡的月亮也暗中感慨一腔才华竟然被小人作祟遮挡……
最后只能凄凉的感慨,中秋谁能与我一起赏月光呢?恐怕只有自己喝着冷酒,凄凉向北望……
读完这首词,想到苏轼从典型的豪放派词人,短短时间竟然转化为这种哀怨隐忍的婉约派作品,其中流露的悲伤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清代沈雄认为,虽然苏轼被贬官,生活衣食无着,但是苏轼从来没有辜负朝廷,就算到了这样的份上,苏轼依然是:把盏凄然北望。等待朝廷的召唤之心昭然可见。
苏轼“一日不负朝廷,其怀君之心,末句可见矣”。——清 沈雄《古今词话》
但是苏轼毕竟是苏轼,虽然在中秋节写下了这样的悲情诗篇,之后的苏轼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开始走上了豪放派的道路,写下了《赤壁赋》、《后赤壁赋》和《念奴娇·赤壁怀古》等名作。
本期就到这里,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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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吴慧娟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
清 沈雄《古今词话》
苏轼“乌台诗案”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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