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鹿脚山人 · 图 | 网络
曾在《楚天都市报》上看到一则消息：湖北省大悟县现有乌桕380余万株，数量称霸全国。
据介绍，乌桕榨出的皮油和梓油是国防科工、甘油、环氧树脂、高级油漆等的重要原料，特别是利用乌桕脂制造出的类可可脂是制造巧克力的紧俏原料。大悟县已把乌桕作为自己的县树。
我的家乡与大悟接壤，乌桕树也特别多。带着自家的宝贝被别人拿去显摆时的悻悻的心情查了一下资料：
乌桕树，又称木子树，落叶乔木，夏日开花，黄色。种子外面包着一层白色的脂肪叫桕脂，可以制造蜡烛和肥皂，种子可以榨油，为一种工业用木本油料树种。
这是资料对乌桕树的定义，简简单单，但我心里的他，却承载了更多其他的情愫。
要说油桐给了我童年时的光明，就要说说乌桕给了我童年时的温暖了。
这两种树也怪，油桐遍布在地坡，乌桕则值守在田埂，互不相扰，共同繁荣，装扮着故乡的田野地垅。
与油桐的柔韧不同，乌桕给我更多的是刚烈的印象：树皮皴裂着苍凉，虬枝斗折着遒劲，就是那小小的心形的叶片，也随时节魔幻着色彩，要么绿油油，要么金灿灿，要么红艳艳，但都无一例外彰显着热烈。
油桐是儿时亲密的伙伴，乌桕则成就了我儿时的英雄之梦，爱屋及乌，他也就成了我心目中的英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与我们儿时的两种“战斗武器”有关：
一种是油籽铳。虽然叫铳，其实是一种冷兵器。我们从家中偷得竹筷，将方形那端劈开一个豁口，将如豌豆般大小的圆滚滚的乌桕籽夹入其中。
由于乌桕籽外面包着的一层白色桕脂的润滑，只需在后面轻轻一捏，乌桕籽就飞出去，又快又准，打在身上，还真有点生疼。
如果将竹筷多劈开几个豁口，还能多夹几颗乌桕籽，一机多发，威力更大，这是我们儿时玩打仗的有力武器，在这种枪林弹雨之中穿插，我们会在头上套上古藤编制的笆篓保护眼睛不致受伤。
还有一种是火药手枪，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武器了，它的制作是不能让家长知道的，小伙伴们坚守同盟，秘密进行。别看乌桕树树皮粗糙皲裂，其木质象樟树细腻致密，趁鲜湿时极易加工，是我们做枪把子的好材料。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就暗暗搜寻着乌桕树上的桠杈是否适合做成枪把子：大小适中，最好前一年生，木质硬朗些，“厂”字形，夹角100°左右。选好后回家带上镰刀……
这时是需要有伙伴放哨的，如果让老党员保管员大爹发现，准撵得你满田畈乱窜。
我们用废旧的喷雾器的无缝钢管和步枪弹壳做枪管，用注射器的钢针头做撞针头，用自行车内胎的橡皮取代弹簧作发动设备，从转乡的货郎那里买的硫磺火炮装在弹壳后的小窝里做发火剂，将导火索中剥出的黑色火药加细石子捣灌入钢管中。
一切就绪，我们匍匐在山石后面，瞄准丝毫未察觉的野兔，扣动扳机……
往往这种武器都很短命，总被家长没收并销毁，但谁用它没有哑火并打到过野兔，准会在伙伴中英雄一把，这种幸运毕竟太少了。
乌桕也有他侠骨柔情的一面，这就是他奉送给我们的另一件宝贝：乌桕籽壳。在故乡有好多老房子的地面，都是用筛选的粘土和乌桕籽壳拌和均匀，一层层夯实，坚硬而光滑，赤脚踩在上面，确实很舒服。
问起老人，为何独选这种材料，也不明就里，后来我猜想，可能是就地取材，经济实惠，加上乌桕籽壳的木质细腻性温，有隔热防寒的功效。
我们在每年的冬天，都要到田间将落满田沟的乌桕籽壳扫回来，晒干，作为祖母火坛的燃料，将乌桕籽壳装在火坛下面，从灶膛夹出刚燃完明火的柴禾盖在上面，捂严实。
乌桕籽壳就会慢慢燃烧，释放出热量，无烟，可以保持一天的温暖。有时还可拿些花生或糍粑在上面烤熟来吃，香香的。
冬天上学，我们也经常带上装满乌桕籽壳的火坛，即便坐在漏着山风的破旧的教室，有了它，我们的冬天不寒冷……
本文作者鹿脚山人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鹿脚山人，黄陂人氏。有些庸俗，本一介草民；绝不市侩，算半个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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