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牡》——皇城根下的怨诽

北京的出租车司机碰上外地人，那话匣子一开，有一个算一个聊的都是国计民生、政权高层的大事，纵横捭阖气度非凡。天子脚上该有这样的气度，皇城根儿下自然家国胸怀。可也有聊柴米油盐的时候，比如说到他们的份儿钱，一个个也能倒一肚子苦水给你。毕竟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主儿，国际风云裙带人事都只不过是打发无聊的谈资而已。

皇城根儿下的老百姓也有跟全天下普罗大众一样的苦恼。就像这首《四牡》，尽管用的是“四牡騑騑”来起兴，尽管四匹马的大车气派不凡，俨然一派王畿风范，但思念仍然是思念，行役终归是行役，跟风花雪月没有丝毫的关系。

读《四牡》，尤其是读到“翩翩者鵻，载飞载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将父”，很自然地会联想到之前读过的《唐风·鸨羽》：“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两首诗的立意相同，意境也相差无几，行役之人颠沛流离，无法顾及家中的父母，悲苦涌上心头，日日吟咏因此成歌。

《小雅》中的诗篇大多作于周宣王、周幽王时期，这时候已经到了西周末年，虽然周宣王刚刚即位之初王朝有一些回光返照的迹象，史称“宣王中兴”，但颓势已经不可避免。外遭猃狁入侵，内有君王无道，《鹿鸣》不是《小雅》的常态，尽管拿来做了开篇，《四牡》才昭示了《小雅》的主基调，战事纷扰人民愁苦，故而“多怨诽之辞”。

“岂不怀归？是用作歌”，这些写入诗篇的惆怅，让人唏嘘，然而，瞻望历史我们知道，等待西周皇城子民的不是否极泰来，而是更悲苦的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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