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不知亡国恨
逃亡
月色朦胧,晚风轻抚着枝头的桃花,就有猫叫的声音传来。一撑一跃,我拿着小包袱翻墙而出,并没有费多大劲儿,说起来在丽春院这几年我颇是练了不少腿上功夫。风声入耳,依稀还能听到老鸨陈妈妈慷慨激昂地叫嚣:“丫头们,长安沦陷了,玄宗皇帝跑啦。我,作为丽春院的院长,誓于本院共存亡,你们呢?”在龟奴和小姐们的应和声中,我悄悄地离开了丽春院,眼前仿佛还能看看那一张张激动面孔上浮现的朵朵嫣红。
“一场轰轰烈烈的长安保卫战就要展开,姓安的那狗贼必将死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你怎么能在国家民族最需要你的时候逃跑呢?”小桃红满脸的愤怒和不解,引用陈妈妈的话怒斥着我。我没有和她解释,而是直接打晕了她。我走了,没有时间等到她醒过来,事实上,我不知道她是否会醒过来。我知道,我只能跑,这是最后的机会,自由就在我的面前,虽然,这时候得到自由,让人感觉像是发国难财。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我的悲哀,还是大唐的悲哀……
誓师
王大把粪耙子冲碾台一杵,大声疾呼道:“爱我大唐,还我河山!”碾台下几十号手持木棍铁锹衣衫褴褛的农民随声而呼,并不整齐,但却不乏气势。王大对群众的表现很满意,美中不足的是,真正愿为国难出头的只有这些穷人,而村里有钱的财主们,早就闻风而逃了。更让王大气愤的是,逃跑的不只是财主,还有不少给财主当奴才的人。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王大愤怒地拦住一辆满载细软的马车:“大唐需要我们……”
“玄宗皇帝都逃了。”刘大善人匆忙地喊道:“现在跑就是基本国策。”
王大并不后悔放走了刘大善人,他后悔的是那些细软和刘巧儿,巧儿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
王大低头问众人:“我们要去和叛军拼命了,这需要兵器和粮草,当然,还有军饷,可这些从哪儿来呢?”众人顺着王大的手指看过去,唯一没有逃跑的古财主家门紧闭。门是挡不住叛军的,自然也挡不住义军。看着自己女儿和财产被抢走,古财主在晕倒前想起了几天前和刘善人的对话。
“刘兄,何必急着逃呢?叛军离我们还远呢。”古财主很是不解。
“我担心的不是叛军。”刘善人苦着脸说。
“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女儿的出女儿。”王大把大刀片子架在古财主脖子上冷喝道:“今天,就拿你这叛国者的脑袋和鲜血,来为我们三里屯义勇军誓师祭旗。”
牺牲
我并没有跑多远,就被捕了,捕获我的是一队士兵,大唐的士兵。
“我犯什么法了?”我问。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猥亵和威胁的笑容。换衣服,跳舞;脱衣服,上床。
刘大人在我身上边鼓捣着边笑着说:“逃亡?哈哈哈,国家正处在危难关头,你就不能为国家做一点牺牲?”
我无话可说,因为他的确为国家做了牺牲,他把女儿献给了卢将军,换来了这一队士兵。
“我能不献吗?”他喝醉的时候流着泪说:“我不想死,而就算我死了,也保不住她。”
我默默地为他擦干眼泪,听着他给我讲他以前是如何行善积德,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讲他老婆是如何为了这件事情自杀,他又是如何如何难过。故事很凄惨,可我并不难过,这对我只是一个故事。我不知道国家究竟有多危急,我只知道,我现在在一个老头子的怀抱里,听他讲故事,还要给他擦鼻涕和眼屎。我还知道,等他讲完了,有力气了,还会到我身上来,如果他高兴,就可以用国家的名义……
缘分
王大看着眼前那颗血糊糊的脑袋,叹道:“好好的刘大善人不做,偏要去当刘大人,看,挂了吧?”
王大的部队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目标不是叛军,而是刘大人。
“攘外必先安内,你们懂吗?”王大轻蔑地冲那些满脑袋“大唐人不打大唐人”错误思想的手下喊道:“如果不是这帮杂种吃喝嫖赌、贪污腐化,大唐怎会有今天?我们不但要拯救大唐,还要建立一个光明的大唐,一个廉洁的大唐,一个人民民主的大唐……”
在手下半信半疑中,我作为受压迫群众的代表登场了,说起刘大善人对我的迫害,我泣不成声,字字血声声泪。淳朴的义军兄弟们哭了,他们为自己没能领会伟大领袖王大的意思而感到羞愧。
王大摸着我的乳房哈哈大笑:“演得好啊,哈哈哈,不愧是京城出来的婊子!”
我轻轻地笑着,重复着说过无数次的话:“大将军威风八面,小女子能够遇到您,是我的荣幸和福分。”
“哈,说得好,你比刘巧儿可是好看多了。”王大趴在我身上边鼓捣边说:“英雄配美人,咱俩能遇到也是缘分。”
光复
青砖红瓦,我又回到了长安城。丽春院依旧车水马龙,经历了敌占期的忍辱负重,变得更加八面玲珑。陈妈妈兑现了与丽春院共存亡的誓言,她活得很好,手下增添了赛貂禅、赛嫦娥等一干虎将。只是,再也没有了赛西施,陈妈妈说了:“我们丽春院是革命的队伍,是爱国的典范,绝对不容许出现叛徒!”义正词严、咬牙切齿的陈妈妈面前,没人敢去怀疑什么。在叛军占领期间,除了死了一个反抗叛军凌辱的小桃红,丽春院这块陈妈妈嘴里的“革命根据地”规模扩大了一倍,而且在潼关和渭南都有了连锁店。
王参将从丽春院回来,笑着对我说:“那个老鸨真是个人物儿。”
我笑着说:“她当然是。”
“赛西施呢?”他盯着我问。
“你该去问卢将军。”我笑着回答。
“哈哈哈”王大大笑道:“他也喜欢你的《后庭花》啊。”
我知道,他已经把我送给卢将军了,只是为了半个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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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海岱文化特约撰稿人:河蚌赌徒
版/海岱兄弟
图/网络
河蚌赌徒,一个人在上海的山东人,一位高产高质的大内高手,一个才华横溢温和宽厚的年轻的网络“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