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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饮食文化课件_

作者:车型网
日期:2022-01-01 16:4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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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本人新书《饮馔看中国》已于己亥正月开始写作,预计持续笔耕一年至一年半当可付梓。新的时代,敝帚需自珍但无须捂宝,故在写作过程中将陆续选择章节发布出来,以飨读者,并敬请斧正。


“五谷”俱备,农神传艺,农耕文明在东亚启航。中国饮馔文化是农耕文明的一部分,自也随之大幕拉开。既得以文化称之,则必巍然巨栋,不是只靠一堆故事、传奇就能撑得起的。文化者,文以化之。“文”非专指文字和文章,文字、文章是载体,古语云“文以载道”,其承载的是“道”。这个“道”可能是道理也可能是思想,但归根结底是凝练起来的智慧。“文”便是此“道”,此道化入人心,最终成了体系,再众心以归,便是文化形成了。饮馔文化亦不可离其道而论,其之“道”是后稷留下来的遗产。

后稷之死于何时莫得其详,大体上中国古籍里,上古圣王皆半人半神(如果不是半妖的话),年龄细算起来无不百岁打底。像后稷,《周本纪》说他跨尧、舜、禹三世,按《五帝本纪》里的纪年来算,其与尧、舜、禹三位一样年过百龄。以现代眼光看,中国上古史笼罩的究是一层神话气息,抑或竟是一层妖气,此事见仁见智。但后稷身后确实给华夏文明留下了一座地基,甚至可以说,“中国”概念的源头应溯于这位农神。

姬弃相土宜谷而教民稼穑遂成后稷,但不能忽略的是姬弃这个本名所代表的历史意义:他还是周人始祖。后稷带来的不仅是农耕时代的开始,还有第一个农耕民族的诞生和繁衍。后稷之后,周人历史便是不窋西奔,而后在甘肃与陕西间三次迁徙。公刘重建农耕后,周族在非农耕戎族的围攻下,由古公亶父率领一路而南,终定居岐下,直至武王伐纣建立周朝。《周本纪》里的这一部周族简明上古史,几乎就是农耕体系慢慢显现实力的历史。

中国神话般的古圣王体系里还有一位神农氏,他的地位要远远超过后稷这位农神。神农氏(一说即为炎帝)的功绩据说有两条:一是尝百草开启了中医药的萌芽;二是发明刀耕火种并创造了耜和耒这两种翻土农具。如此说来,毛泽东主席所谓中国对世界的两大贡献:中医和中餐,源头都在此人。但他的尊号是神农而不是农神,二字的顺序大有名堂。农神是农业之神,也就是让农耕成为规模生产的人,他靠的是一种技术体系;神农是有神通的农事之人,他靠的更多是自身禀赋和某种幸运的结合,那么他就很可能代表了距今5000—10000年前,那些发现可驯化植物并将之驯化成作物的人。

后稷赖以让农业实现规模化的技术体系,就是《周本纪》里的:“相地之宜,宜谷者稼穑焉,民皆法则之”。也就是说,从后稷开始,种植谷物的技术不再只局限于植物本身,而扩大到了对土壤的认识和利用。这一跨越使真正的农业诞生了,因为人可以主观干预和选择作物的生长环境,也就意味着谷物生产具有了可操控性和可预见性。它给文明带来的影响是里程碑式的,因为“稳定性”第一次能成为人的生活状态,周人的早期历史就是这种稳定性产生和影响力增大的过程。《史记٠卷四٠周本纪第四》记周人早期历史:

后稷卒,子不窋立。不窋末年,夏后氏政衰,去稷不务,不窋以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间。不窋卒,子鞠立。鞠卒,子公刘立。公刘虽在戎狄之间,复修后稷之业,务耕种,行地宜,自漆、沮度渭,取材用,行者有资,居者有畜积,民赖其庆。百姓怀之,多徙而保归焉。周道之兴自此始,故诗人歌乐思其德。

其后九世而至古公亶父,即周太王。 

古公亶父复修后稷、公刘之业,积德行义,国人皆戴之。薰育戎狄攻之,欲得财物,予之。已复攻,欲得地与民。民皆怒,欲战。古公曰:“有民立君,将以利之。今戎狄所为攻战,以吾地与民。民之在我,与其在彼,何异。民欲以我故战,杀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为。”乃与私属遂去豳,度漆、沮,止於岐下。豳人举国扶老携弱,尽复归古公於岐下。及他旁国闻古公仁,亦多归之。于是古公乃贬戎狄之俗,而营筑城郭室屋,而邑别居之。

在后稷之后,周人经历了一次短暂的低潮。不但举族仓皇西逃,而且看来是放弃了规模性的农耕生活,而与戎狄相融合了。所以到公刘,才有了“虽在戎狄之间,复修后稷之业,务耕种,行地宜”之语。这也证明了“行地宜”是周人农耕的最大秘密武器,是周人有别于他族的关键。不久,周族“行者有资,居者有畜积”。在民族竞争中,农耕开始初步显示出了优势,它可以持续地积蓄力量,后乃可做到“有行资、有积蓄”。这两点对于古先民的生活来说,无疑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是一种质的飞跃,因此“百姓怀之,多徙而保归焉”。如果再把它们放大到战略级别,就可以演化成对外有军费、对内有储备,于是“周道之兴自此始”。

周人由此发展了九代而至古公亶父,在与戎狄博弈的背景下,周人南迁到陕西周原地区。在古公亶父时代的事件里,可以看出几点:其一,农耕造就了以财富积聚为表现的民族政治体实力增长,足以引起非农耕民族的眼红;其二,戎族觊觎的已不仅仅是财富,还有土地和人,而正因如此触发了周人的全族反弹,证明了这两点是农耕模式下的核心要素;其三,农耕模式已经对周边各族产生了强烈吸引,周族开始以强大的吸附力融合其他氏族;其四,周人开始明确地在文化上区隔戎狄,建立自己的文明体系。

以上几点,已经包含了在未来将统领中国3000多年的那套思想体系里,最重要的一些东西:比如社稷与人民最重;比如轻财而重义;比如仁为上等。这一套思想体系就是随武王灭商而确立起来的“礼”体系,是周人在农耕生活下数百年而自然创立出来的。

“ 礼”体系的话题在拙作《玉里看中国》《瓷里看中国》中已经说了很多,本书不再多做剖析,只在与饮馔文化有关问题上探究。礼的本质是规矩,《说文解字》:

礼,履也。注释:见《礼记٠祭义》《周易٠序卦》传。履,足所依也。引申之,凡所依皆曰履,此假借之法。

可以说,许慎对“礼”的理解异常透彻,为其所作的解释如神来之笔。以一履字譬喻礼:自来多大的脚便只能穿多大的鞋,大了、小了都无法行走;人在社会结构中当位于何处,便要在何处,不可偏之,亦不可僭之,此“礼”也。今当人工智能时代,当然可以视此为落后腐朽的思想,会阻碍创新和进步。但当农业时代,这确乎是最有效的维持秩序乃至社会效率的体系。

这个体系是农耕所带来的必然选择,其最初之源便是后稷相土宜谷而“民皆法则之”。农耕带给周人以能预计收获从而保证吃饱的稳定,这种稳定给了周人超越他族而得天下的优势。其基础就是按先人之法相土、稼穑,所以公刘是“复修后稷之业”;古公是“复修后稷、公刘之业”。也因此,在周人所建的礼体系中,先人具有和天相埒的崇高地位,就是因为农耕带给周人的优势地位并非天所赐,而是后稷、公刘、古公所代表的先人所赐。相应的,在作为礼体系应用部分的礼仪中,祭飨先人之礼便是重中之重。

祭飨先人说白了就是请先人吃饭。与后世愈来愈有糊弄之嫌的猪头三牲不同,周代祭祖是实打实地提供子孙们在规则下能提供的最好食物,可以视作周代饮馔的最高水平。而整个祭祖活动规模之大、规矩之细、用时之久、角色之多实不亚于现代一个大型演出,这些大型演出的脚本幸好在数千年后依然可以见到,它们存于儒家十三经之一的《仪礼》之中。

按《仪礼注疏٠少牢馈食礼》,一个诸侯卿大夫祭家庙之礼,从提前十日的巫筮到当日礼成,其繁缛复杂完全可以颠覆现代人的想象力。诸侯的卿大夫在周代贵族金字塔结构中居于中间层级,其祭祖之礼已是如此,何况更上层的诸侯与王。

这一个祭祖之礼在《仪礼》中被命名为馈食之礼,周代崇敬祖先最好的方式就是予先人以充足的美食,中国饮馔文化的发轫即于“礼”之最核心处。卿大夫祭祀,依礼得用少牢。祭祀所用牲畜,提前被选出养于牢(也就是圈)中,故曰“牢”,其中只用羊、猪二畜的称为少牢。在长达两卷的《少牢馈食礼》中,记录祭礼当日饮食的部分占了大半篇幅,可知饮馔于“礼”之重要性。

《仪礼》又称《士礼十七篇》,记载着周代的冠、婚、丧、祭、乡、射、朝、聘等各种礼仪。《汉书•儒林传》云:“汉兴,鲁高堂生传《士礼》十七篇”。历朝历代,有学者说十七篇是一个《仪礼》的残本;也有学者说,这就是《仪礼》的全部,至今悬为公案。但不管怎样,在“三礼”之中,这一部《仪礼》是最为可靠的先秦之书,其所记礼仪也是可靠的周代实况。也因此,此书文字艰涩,现代人极难阅读。有鉴于此,我们只引用少量原文:

明日,主人朝服即位于庙门之外,东方南面。宰、宗人西面北上。牲北首东上。司马刲羊,司士击豕。宗人告备,乃退。

雍人摡鼎、匕、俎于雍爨,雍爨在门东南北上。注:雍人,掌割亨之事者。

廪人摡甑、甗、匕与敦于廪爨,廪爨在雍爨之北。注:廪人,掌米入之藏者。

司宫摡豆、笾、勺、爵、觚、觯、几、洗、篚,于东堂下,勺、爵、觚、觯,实于篚。卒摡馔豆、笾与篚于房中,放于西方。设洗于阼阶东南,当东荣。

此为这一场祭礼饮馔的准备阶段。参与准备的人员有负责杀猪的司士、负责宰羊的司马以及负责管理炊具的司宫,当然还有制作饮食的主角雍人和廪人。雍人一般来说都认为是厨师最早的称呼,而此处说明他是负责烹饪肉食的。与其相对的廪人本意是掌管粮食的人,而从其要摆弄甑、甗这类蒸具来看,他明显是负责制作主食的。于是我们说,雍人是最早的红案师傅,廪人是最早的白案师傅。

需要准备的工作除了杀猪宰羊,还有把各种炊具放置在专门的饮食制作区域里:一个是雍爨(爨为灶),这就是红案区了;一个是廪爨,这当然就是白案区。于此之后,饮馔的制作开始:

羹定,雍人陈鼎五,三鼎在羊镬之西,二鼎在豕镬之西。

司马升羊右胖,髀不升,肩、臂、臑、、骼,正脊一、脡脊一、横脊一、短胁一、正胁一、代胁一,皆二骨以并,肠三、胃三、举肺一、祭肺三,实于一鼎。

司士升豕右胖,髀不升,肩、臂、臑、、骼,正脊一、脡脊一、横脊一、短胁一、正胁一、代胁一,皆二骨以并,举肺一、祭肺三,实于一鼎。

雍人伦肤九,实于一鼎。

司士又升鱼、腊,鱼十有五而鼎,腊一纯而鼎,腊用麋。

此时,首先出场的是“列鼎”制度中的五鼎,按礼,大夫五鼎四簋,此正合规格。


【尝鲜】《饮馔看中国》书稿擷英(二)

周代煮肉之鼎

五鼎之中各有内容:

第一鼎是分割后羊的各个部位;

第二鼎是分割后猪的各个部位;

第三鼎是所谓伦肤。注曰:伦,择也。肤,胁革肉,择之,取美者。据此有人曾说是排骨,但看第二鼎中此猪的两排肋骨已赫然在焉,且明确有革(猪皮),则应为五花肉;

第四鼎是鱼;

第五鼎是腊,腊在此处读为昔音,意为干肉,此鼎中之腊明确为干鹿肉。

以此观之,周代卿大夫请祖先享用的是妥妥五大锅煮肉。唯其第一、第二鼎将羊、猪分割地如此讲究,如今以精细分割牛肉为号召的潮汕火锅也算是祖法先贤了。此后,逐渐到了肉熟尚飨之时,于是:

鼎序入……佐食,上利,升牢。心、舌载于肵俎。心皆安下切上,午割,勿没其载于肵俎,末在上。舌皆切本末,亦午割,勿没其载于肵,横之皆如初,为之于爨也。

佐食迁肵俎于阼阶西,西缩,乃反佐食二人。上利升羊载右胖,髀不升,肩、臂、臑、、骼;正脊一,脡脊一,横脊一,短胁一、正胁一、代胁一,皆二骨以并;肠三、胃三,长皆及俎拒举肺一,长终肺;祭肺三,皆切。肩、臂、臑、、骼,在两端,脊、胁、肺、肩在上。

下利升豕,其载如羊,无肠、胃。体其载于俎皆进下。

司士三人升鱼、腊、肤。鱼用鲋十有五,而俎缩载,右首进腴。腊一纯而俎亦进下,肩在上。肤九而俎亦横载,革顺。

这五鼎煮肉各按规矩捞出、切割、摆放,然后它们就暂时成为祭礼的道具,配合着后面的祭祀礼仪。这些礼仪用现在眼光看,更像一出出程式化的表演,在这些表演中最重要的角色是尸。

这位“尸”并不是尸体,他可以称作最早的演员,因为与上古时代启神时巫师的灵神附体不同,尸是真正在扮演一个角色,这个角色就是主家死去的先人。这个尸在周代的各级祭祀中普遍存在,在周天子祭天、地等大典上也有尸在扮演逝去的先王。甚至在祭礼的尾声,尸还要扮演先人真正把这些食物吃下去,以表示先人受祭。这与后世的“上供子孙吃”大不相同,更为“原生态”:

上佐食,举尸牢干,尸受振祭哜之。佐食受加于肵。

上佐食羞胾,两瓦豆,有醢,亦用瓦豆,设于荐豆之北。

尸又食,食胾。上佐食,举尸一鱼,尸受振祭哜之。佐食受加于肵,横之。

又食,上佐食举尸腊肩,尸受振祭哜之,上佐食受加于肵。

又食,上佐食举尸牢骼如初。

又食,尸告饱。祝西面于主人之南,独侑不拜。侑曰:“皇尸未实侑。”

尸又食,上佐食,举尸牢肩。尸受振祭哜之。佐食受加于肵。

尸不饭,告饱。祝西面于主人之南。主人不言,拜侑。

尸又三饭。

上佐食受尸牢肺、正脊加于肵。

主人降,洗爵升,北面酌酒,乃酳尸。尸拜受,主人拜送。

至此,一场请先人吃饭的仪式才告功成,而饮食也真的象征性地进了“先人”之腹。与这一篇《少牢馈食礼》类似的,《仪礼》中还有《特牲馈食礼》,篇幅所限不再摘举,大致流程相类而食物略不同而已。

《仪礼》十七篇,就中直接与饮馔有关的多达五篇,计为:《乡饮酒礼》《燕礼》《公食大夫礼》《特牲馈食礼》《少牢馈食礼》。后稷留下的农耕遗产,经其后人沉淀出两大文明锚锭:饮馔文化和礼思想体系。二者互为表里,把国人的头脑与胃和谐地统一在一起,影响直达三千多年,蔚为大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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