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半帘烟柳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当年看到这本书时,就想到了这句。是了,人生中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沈复和芸娘之间的恩爱很令人羡慕,但磨难也不见少,而他在最后也只能用笔下的字墨来思念亡妻。
卷一《闺房记乐》中有一段:余性爽直,落拓不羁;芸若腐儒,迂拘多礼。偶为之整袖,必连声道"得罪";或递巾授扇,必起身来接。余始厌之,曰:"卿欲以礼缚我耶?《语》曰:'礼多必诈'。"芸两颊发赤,曰:"恭而有礼,何反言诈?"余曰:"恭敬在心,不在虚文。"芸曰:"至亲莫如父母,可内敬在心而外肆狂放耶?"余曰:"前言戏之耳。"芸曰:"世间反目多由戏起,后勿冤妾,令人郁死!"余乃挽之入怀,抚慰之,始解颜为笑。自此"岂敢"、"得罪"竟成语助词矣。与沈复的不羁比起来芸娘是略显迂拘,但夫妻间不就是应该这样互相坦诚,守规矩,才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
还有两段写到:七月望,倚窗对酌,酒未三杯,忽闻桥下哄然一声,如有人堕,就窗细瞩,波明如镜,不见一物,惟闻河滩有只鸭急奔声。余知沧浪亭畔素有溺鬼,恐芸胆怯,未敢即言。芸曰:"噫!此声也,胡为乎来哉?"不禁毛骨皆栗,急闭窗……惊神未定。剔灯入帐,芸已寒热大作,余亦继之,困顿两旬。
归家向芸艳称之。芸曰:"惜妾非男子,不能往。"余曰:"冠我冠,衣我衣,亦化女为男之法也。"于是易髻为辫,添扫蛾眉,加余冠,微露两鬓,尚可掩饰,服余衣长一寸又半,于腰间折而缝之,外加马褂……芸揽镜自照,狂笑不已。余强挽之,悄然迳去。两个能被莫须有的"鬼"吓到的人,却敢违着大礼,此般出门,可见之"大胆",亦可见沈复对芸娘的宠溺。
然则后来读到:拉余至冷香寓,见冷香已半老;有女名憨园,瓜期未破,亭亭玉立,真"一泓秋水照人寒"者也。款接间,颇知文墨……芸曰:"今日得见美而韵者矣。顷已约憨园明日过我,当为子图之。"余骇曰:"此非金屋不能贮,穷措大岂敢生此妄想哉?况我两人伉俪正笃,何必外求?"着实想不明白,为何他们感情如此融洽,芸娘却热衷于为沈复纳妾。与友一提,便让我豁然开朗——我是一现代人的观点去看这件事,而在芸娘那个时代,丈夫纳妾是常事,他为丈夫挑选妾氏也可以体现她的贤良,然又不禁细想,芸娘真的如同沈复笔下所写那么热衷于择妾吗?而沈复的回答倒的确让我高看一着。
而在《坎坷记愁》最后,轻笔带过这么一句"呜呼!芸仅一子,不得延其嗣续耶!琢堂闻之,亦为之浩叹,赠余一妾,重入春梦。从此扰扰攘攘,又不知梦醒何时耳。"到最后还是纳了妾氏,看到这,却也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他了,纪实是有,可不忠亦有,若非前文信誓旦旦的拒绝纳妾,后来也不会对他有这种复杂的看法吧,不知是该说是其作文的真实还是做人的无情,无比唏嘘,唯有我这个读者为芸娘大叹一气。
自此,对卷四兴趣乏乏,寥寥翻过,可能待过段时日,心中放下了,会再继续细读下去吧。
虽然一直说,对于一个人不能片面的去看待,但是无论如何沈复笔下的芸娘我是喜爱的,对于沈复喜厌掺半吧,毕竟这篇文字也能看出他的些许才华,或许他的才能放在现代的话,也是很厉害的,已见对的文字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他只留下这一篇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