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君:这样的女子值得敬佩。
路人甲:有骨气。
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上水花初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
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鹊桥仙》
历史上,风尘女子之所以有名,除了才情容貌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个性,柳如是如此、鱼玄机如此、而严蕊更是如此。
说来奇怪,文人相争本是常事,却总得波及旁人,使人没由来的受到一番折磨。
严蕊字幼芳,虽然自小出生低微,但却习得乐礼诗书,沦为台州营妓后,颇得太守唐仲友欣赏。
在一次宴会上,严蕊按唐仲友的要求填了《如梦令》一词,咏赞红白桃花。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
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孙麟趾《词迳》云:“人之品格高者,出笔必清。”这首词词风逸雅,清气与新意并存,意有余而境不止,意象似有还无,堪称词中佳品。
自此太守愈发喜爱严蕊,常去拜访,谈古论今,吟诗作画,当时民间还流传着他们之间互赠的诗文。然而其时,党派纷争严重。以“程朱理学”为招牌的官士之家和以“永嘉学派”为旗帜的商世家互不相容。
唐仲友又属于“永康学派”,与“永嘉学派”一脉相承,既是知府又是名人,朱熹有心寻不是,借机来了一趟台州,突袭之下,唐仲友猝不及防,接待来迟了些。朱熹一时心底大怒,命令黄岩的郡丞把严蕊收监。这时的朱熹已经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无人敢得罪,问都没问,马上把严蕊给抓来了。
可见,无论古今,想要扳倒一个人都大部分是从男女关系,作风问题上下手。朱熹心算严蕊必定与唐仲友有染,严加拷打,威逼利诱,百般折磨,但严蕊就是坚持:“身为贱妓,纵是与太守为好,料然不到得死罪,招认了,有何大害?但天下事,真则是真,假则是假,岂可自惜微躯,信口妄言,以污士大夫!今日宁可置我死地,要我诬人,断然不成的!”其刚烈程度可比现代刘胡兰。
小石君:想要屈打成招?
路人甲:对方可是古代刘胡兰呢!
唐仲友也是个有情有意之人,眼见严蕊在狱中受尽折磨,他到处奔走,一时民间人言喧沸,竟一直传到了孝宗耳中,孝宗感其气骨。心下也知是两个人闹气,遂调任朱熹,将此案交由岳飞的后代岳霖审管。
严蕊放得出来之后,奄奄一息,几欲近死。等到岳霖到任之时,众妓女前来拜贺,见到严蕊后对她说:“闻你长于词翰,你把自家心事,做成一词诉我,我自有主意。”严蕊当即作下一首《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我本不是生性喜好风尘生活之人,之所以沦落风尘,是为宿命如此,所致花落花开自有一定的时候,还希望大人您来为我作主。该离终须要离开,离开这里又如何能待下去呢。若能将山花插满头,过上简朴自由的生活,那就实在不需要问我归向何处了。
小石君:有名的风尘女子大多不是自愿的啊。
路人甲:世事如此,难料难料!
不卑不亢,行文凄婉但却不失骨气,表明自己即使流落风尘也绝不改自身追求。岳霖听罢大加赞赏,立即为她除去妓籍,判与从良。后得一真心之人,彼此往来后倾心。成就一对好姻缘。
一代奇女子,终究苦尽甘来,等到了山花插满头。
*本文图片转自网络
小贴士
严蕊:原姓周,字幼芳,南宋中叶女词人。出身低微,自小习乐礼诗书,沦严蕊为台州营妓,改严蕊艺名。严蕊善操琴、弈棋、歌舞、丝竹、书画,学识通晓古今,诗词语意清新,四方闻名,有不远千里慕名相访。其代表作品有《如梦令》、《鹊桥仙》、《卜算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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