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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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六朝古都，金陵这座古城，无论是来过的人，还是离去的人，都会做一场关于它的梦。梦中的秦淮河满载星辉，桨声，灯影，从未远去；那些关于乌衣巷，桃叶渡，桃花扇的金陵往事，也都因为后人的一次次打捞，而从未销声匿迹。

关于金陵，人们有太多太多的话语想要诉说，又有太多太多的情感难以诉说。于是，在金陵这座古城的角角落落里留下了许多诗篇，或凄惋，或哀伤，或悲壮。每当回忆起那不知去了哪里的唱着后庭花的歌女，那丢下山河而逃的王侯将相，我的心中都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今天笔者依然想和大家分享一首关于金陵的诗篇。宋代词人张昇的《离亭燕》。在《全宋词》，张昇中仅存词两首，但是这首《离亭燕》却闻名千古。它用冷峻的笔调描绘了一幅历经六朝风雨的金陵江山秋景图，以此道出对历史沧桑，时代变迁的深刻思考。

离亭燕张昪（宋）

一带江山如画，风物向秋潇洒。水浸碧天何处断？霁色冷光相射。蓼屿荻花洲，掩映竹篱茅舍。

云际客帆高挂，烟外酒旗低亚。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怅望倚层楼，寒日无言西下。

张昪（992─1077）字杲卿，陕西韩城人，北宋词人。作者所处的时代正是北宋由盛到衰的时期，这首词为词人寓居金陵登临怀古而作，在北宋怀古词中是创作时期较早的一首。词的上片描绘金陵雨过天晴后明净而爽朗的秋色；下片通过怀古，寄托词人对历史兴亡盛衰的感慨。

整首词质朴醇厚，深沉感慨，层层抒写，结构紧密。上阕大意：金陵之地，江水绕山，山邻江水，山水交映，风景如画。尤其是秋天到来之时，天高云淡，清新脱俗别有一番风味。词人站在高处，极目远眺，江水奔腾不息。碧空万里，水天相接，浑然一色。

在上阕中，“浸”字用地非常高妙，既表现出江水一线的相合相融，又增添了水入碧空的动态之美，小洲中蓼屿与荻花在长风吹拂的午后瑟瑟摇曳，在它们一起一伏中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竹林茅舍的江边人家。晴空澄澈如碧，江水清冷泛光，天光水色相互映衬，精致萧疏，清丽无比。

在这般疏朗的景致中，人最易入梦。下阕中，词人极目远望，客船上高挂着白帆，烟霭蒙蒙之中，依稀可见酒家的旗子低垂下。下阕虽字字写景，却字字含人。有了酒家，便有了生命的痕迹。脉脉秦淮，见证了多少六朝更迭往事。车水马龙，纸醉金迷，又见证了多少帝王的笑和泪，也见证了大宋由盛及衰的命运。

然而无论成王与败寇，所有古人往事最终都只是成了渔樵闲话。是非成败转头空，唯有这秦淮明月，就像一个历史的见证者，冷冷地静静地看着。面对金陵历史的沧桑巨变，人事的更迭变迁，词人心中涌起万般思绪，此时都化作无言的驻立。他倚楼望远，只见夕阳沉没西下。

整首词意境悲凉冷峻，充满了历史沧桑之感，正如现代学者薛砺若评价的那样“此词于冷峻中寓悲凉之感。上阙中如‘霁色冷光相射’，‘寒日无言西下’句，尤觉冷艳，触人心目，而语意无穷”。这个评价真是很好地说明了张昪此词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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