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西部甘肃省,它的地理形状宛如一支如意,在它的中段,有一条天然形成的地理大通道。
这条通道东西长约1200公里,最宽的地方有近百公里,最窄的地方却只有数公里。它东起乌鞘岭,西至星星峡,南侧是祁连山脉,北侧是龙首山、合黎山、马鬓山。
这条通道因为地处黄河以西,形状又像一条走廊,所以人们把它称作为“河西走廊”。后来,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出使西域,发现河西走廊的西部,散落着许多小国,张骞于是一一记录了下来,史称“西域三十六国”。乌孙国便是“西域三十六国”中规模比较大的城邦之一。
01 乌孙的前世今生
乌孙,是一个古老的西戎部落,自称“昆人”。刚开始的时候居住在六盘山脉(今宁夏的固原地区)。后来被秦国打败,昆人不得不往西迁至河西走廊一带,居于祁连山与敦煌之间。并与“月氏”毗邻而居。
当时的月氏部落在西域很强大,整个河西走廊都在月氏的控制下,昆人也不例外,时常要受月氏的欺负。
昆人的首领叫“难兜靡”,而且还刚刚生了一位王子,国王难兜靡为他的儿子取名为“猎骄靡”。对于这位小王子,后来还有一个十分神奇的传说。
有一天,月氏又来骚扰昆人了,可这次强大的月氏军队,直奔昆部落的地盘而来,他们气势凶猛,瞬间就把一个小小的昆国占领了,国王难兜靡也被战死。
由于战乱,当时的王庭一片混乱,照顾小王子猎骄靡的侍女们,都四散逃散,不知去向。好在有一个叫“布就”的高官情急之下,迅速把小王子藏进了草丛里,然后自己另外找一个地方躲了起来。
布就等了一天,一直等到敌军走了以后才偷偷走出来,一出来就赶紧去找小王子。等他走到小王子那里,竟然发现有一只母狼在给小王子喂奶,旁边还有一只乌鸦嘴里叼着一块肉,等着准备喂给小王子吃呢。
布就见了,当即就认为日后的猎骄靡一定不同凡响,会成为西域里的佼佼者。于是他背着这位小王子去投奔匈奴王。
自此,昆人部落被月氏侵占以后,没有逃离的留在故地的叫:“昆邪王”或“浑邪王”,意思是“昆人之王”。而离开河西走廊的昆人从此改名为“乌孙”。
02 猎骄靡王子复仇
不管布就对匈奴王“冒顿单于”所说的关于王子猎骄靡的传说是不是真的,单于都收养了这位小王子,并且十分喜爱他,尽心尽力地培养他、爱护他。
公元前209年,匈奴单于统一了匈奴各部落,逐渐强盛起来。公元前201年,匈奴开始向月氏发起攻击。在公元前176年,匈于终于打败了月氏,成为西域的强者。
而月氏部落只得开始长途西迁。当到达了伊犁河的上游以后,月氏王的人们,见这里土地肥沃,水草丰美,于是,他们把居住在这里的游牧塞种人赶走了,强占了这里。从此,月氏国就居住于伊犁河流域了。
转眼间,小王子猎骄靡长大成人,匈奴单于让他率领自己的旧部,镇守于原乌孙的旧地。在镇守的这段时间里,猎骄靡时刻不忘灭国仇恨,慢慢地集合以前的乌孙人,蓄精养锐,势力逐渐强大起来。
公元前130年,猎骄靡请求单于帮助他复仇,让他率军去攻打月氏,单于同意了。于是,猎骄靡一鼓作气,直奔仇敌,并很快攻破了月氏国。猎骄靡终完成复仇大计,占领了月氏的领地,收编了当地的民众,重新建立了乌孙国。
从此,乌孙国便在这水草肥美的地方安定了下来,人们安居乐业,人口大量激增,国力也逐渐强大起来。它北抵康居,西达大宛,王庭设在“赤谷城”。各地还分设了各官管理全国。
《汉书·西域传》里记载了乌孙国曾经的鼎盛时期(公元前53年——公元前51年):“人口六十三万,胜兵十八万八千八百,是西域最强大的行国。”游牧人的国家称“行国”。
乌孙人称首领为“昆莫”或“昆弥”。
03 乌汉和亲
汉代初期,由于刘邦的“白登之围”,于是便开始有了与匈奴和亲的外交政策。然而,匈奴还是屡次背弃盟约,经常骚扰边境人们,汉朝却只能一忍再忍,
汉武帝继位以后,汉朝也日益强大起来,于是,汉武帝决定用武力征服匈奴,以绝后患。最终在名将“霍去病”的多次对匈奴的征战中,把匈奴王朝赶出了河西走廊。汉朝边境也获得了安宁,汉帝国通往西方世界的大门也由此打开了。
但是,由于汉朝和匈奴之间连连征战,双方军力损失都很大。而这一时期的乌孙国却日益强大起来,成为了西域诸国当中的强国。
而乌孙国的强大,出使西域的张骞正亲眼所见的。于是,张骞对汉武帝提出建议:“结交乌孙”,“令东居故地,妻以公主,与为兄弟,以制匈奴。”汉武帝听从了张骞的建议,同意用和亲的政策与乌孙联盟,以达到牵制匈奴的势力。
就这样,为了汉朝的利益,作为逆臣之女的刘细君,顶着大汉公主的头衔,踏上了远嫁乌孙的路途。
而此时的乌孙国王猎骄靡,已经有六十多岁了,妻妾成群,儿子都有十几个。早年乌孙国王已经立了太子,可太子年轻的时候就重病身亡,去世前请求父王能让他的儿子“军须靡”(官职为“岑陬”)为太子,年老的乌孙国王答应了。
可是太子的大哥“大禄”却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家伙,他骁勇善战、武艺超群。本来平时就十分恼怒父王的偏心,原以为太子去世,将来的王位应该是他的了,可是他的父王确立了太子的儿子“岑陬”为太子。
于是,大禄一怒之下,召集部下,组建了大部队割据一方。这样,此时的乌孙,就变成了三个相对的政体:老国王猎骄靡,大禄,新太子军须靡。
04 历史上第一位有名字记载的和亲公主
公元前105年,细君公主终于抵达了乌孙国。乌孙国王猎骄靡立细君公主为“右夫人”。西域的匈奴知道后,马上也送来了他们的公主,乌孙国王封匈奴公主为“左夫人”。
细君公主到达乌孙国以后,随从工匠为她另外建造了一座宫室。为了汉朝,细君从容应对乌孙王庭内部的左右贵人,凭借她的机敏和真诚,逐步赢得了乌孙国上下臣民的尊敬,使匈奴公主企图破坏汉乌联盟的阴谋没有得逞。
然而,由于乌孙国王的年老体衰,又加上语言上的交流障碍,使得细君公主时常想念远在万里的故乡。她内心十分孤独、寂寞,多么想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啊!
细君曾经用五个金币,请前往汉地的商人带了一封信给汉武帝,信中是一首诗:《悲愁歌》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汉武帝收到信以后,心里面也很难过。可是,为了汉帝国与乌孙国之间的和平,汉武帝所能做的,只能每隔一年派遣使者携礼物去看望她,以弥补细君公主对汉朝的付出。
其实,乌孙国王对细君公主十分宠爱,这位老国王知道他时日不多了,他为了保证这个异国女子以后在乌孙国的地位,于是,决定在有生之年让细君嫁给即将继承王位的孙子军须靡。
在北方民族的西域,子孙继承父辈们的妻妾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对于中原的细君来说,却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乱伦行为。于是,细君再次上书给汉帝,希望能返回大汉,以避免这种丑事发生。
可是汉帝回信劝她凡事以大局为重,尊重当地风俗。细君只得含泪嫁给了军须靡,并且与军须靡生下了一个女儿,名叫“少夫”。可惜的是,细君公主终究还是适应不了西域的生活,不久便抑郁而终。
06 解忧公主
细君公主去世的消息传入了汉朝,为了继续与乌孙结盟,汉武帝又派遣了楚王的孙女、性格泼辣的“解忧公主”嫁给军须靡。
时光流逝,军须靡死了,解忧公主按照风俗习惯,又嫁给了继承王位的“翁归靡”,他是军须靡的弟弟。
解忧公主坦然面对命 运的安排,与翁归靡生了三位王子和两位公主。大儿子叫“元贵靡”,二儿子叫“万年”,三儿子叫“大乐”,大女儿叫“弟史”,二女儿叫“紫光”。
西汉宣帝时期,解忧公主送大女儿“弟史”去汉朝长安城学琴。弟史公主返回乌孙途中,经过龟兹国。龟兹王“绛宾”对弟史公主一见倾心,留住公主不让她走,并另派使者去乌孙国报告给解忧公主。希望解忧公主能同意他迎娶弟史公主为妻。解忧公主同意了这门亲事。
龟兹王很爱弟史公主,元康元年,龟兹王和夫人一同入汉朝朝贺。归国后,与夫人仿汉修建宫室,设置宫廷卫士,出入传呼,击钟鼓。一切随汉朝礼仪。
西域小国莎车国国王去世,因为无人继承王位,莎车国决定迎接解忧公主的二儿子“万年”即位,于是,万年成为了莎车国王。
公元前64年,乌孙王立解忧公主的大儿子“元贵靡”为太子,并组织了一支由300人组成的庞大的迎娶队伍,准备入汉朝为太子迎娶汉朝公主。这支迎亲队伍,从乌孙首领到太子、左右都尉、大将等高级官员中,派遣的使者组成的。这是乌孙国有史以来,派出的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一个使团。
而这一切的功劳,都离不开解忧公主的付出。由于几十年来的和亲政策,乌孙的政权主要的控制权都落入了汉人手中。在那一段时期,汉帝国在西域的势力不断扩张,在乌垒城建立了“西域都护府”,其所辖范围由三十六国增为了四十八国。
07 消失的乌孙国
历史总是充满着为权力之争而产生的重重销烟。乌孙王翁归靡去世以后,那些乌孙的要员们,共同推举了岑陬之子继承王位,号称“狂王”,解忧公主无奈又嫁给了狂王,生有一子,名叫“鸱靡”。
因为狂王性情暴虐,解忧公主便与汉朝使者密谋刺杀狂王,重伤了狂王。随后,翁归靡与匈奴妻子生的儿子“乌就屠”杀了狂王,并自立为乌孙国王。
解忧公主当初嫁入乌孙时,有个随行的女侍者叫“冯嫽”。她知书达理,机智勇敢,办事能力极强。曾经多次代替公主赴西域各国颁发赏赐,很受当地人的尊重和信任,被大家尊称为“冯夫人”。
为了汉朝的政治大局,冯夫人前去劝说乌就屠投降汉朝。在恐吓和利诱之下,乌就屠决定放弃乌孙王位,并接受了汉朝的封赐,受封为“小昆弥”。解忧公主的大儿子元贵靡封为“大昆弥”。
公元前51年的一个多事之秋,刚刚册立不到三年的元贵靡病死了,此时的解忧公主也有70岁了。她上书给汉宣帝,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回到自己的故乡,将来能归葬于汉朝的土地。
宣帝同意了她的请求,解忧公主终于带着三个子孙回到了长安城,两年后去世。
自从乌孙分设两位昆弥以后,由于权力的相争,几乎没有安宁过一年,乌孙国的国势逐渐衰弱,先后遭到了鲜卑族和拓跋族的重创,后不得不向西迁入葱岭(今帕米尔高原)一带。
迁徙之后,刚开始还一直与中原王朝保持着联系。5世纪以后,伊犁河、楚河流域的悦般、高车等国取代了乌孙国,但是那个时候,乌孙国也还同中原有着断断续续的联系。
但是,慢慢地,这个与中原王朝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乌孙国,渐渐地融入了其他的民族之中,史书上再也找不到乌孙国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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