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的诗作
五溪秋水
唐伯虎为天下第一风流才子,江南四大才子之首。诗书画俱绝!而不慕富贵繁华,只留恋在诗画间。也算古今第一奇人。或许因其不如仕途,沉沦草野。且画作多春宫,多仕女,而不为正统所青睐,历代对唐伯虎的研究,也就流于表面。而因其画扬名当时,驰誉后世,而遮蔽了他诗歌的名气。其实,唐伯虎的诗作,也是上上乘者。其大气豪迈,空灵豁达,可与李白一流媲美。
虽影视剧《唐伯虎点秋香》,有些戏说演义,不合历史真相,但凡涉及到唐伯虎的书画诗词,也是叫人大开眼界!自号“天下第一风流才子”的唐寅,不愧为千古难遇的大才子。仅从其诗文而言。可与唐之李白,宋之林逋,元之王实甫,淸之曹雪芹,民之李叔同,并驾齐驱,也不分伯仲!都是飘然于宦海之外,而神游于山川之中。
而唐伯虎的《桃花庵歌》,可视为其一生写照与缩影,也是其代表作之一。其晓畅明白,其看破f尘世,其从容豁达,其鄙弃富贵,其名士风流,皆流贯于芬芳出尘逃之夭夭中。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它得驱使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品读此诗,犹如面见唐寅这位绝世才子的风神!自命为桃花仙人,沉醉于桃花从中。以桃花庵命名自己住宅,隐含与世隔绝之意,飘然绝俗之思。陶渊明一流的孤芳自赏。但却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所谓又摘桃花卖酒钱。但摘花卖酒,不说摘桃卖酒,也是唐寅的高明处。卖桃花雅,卖桃子俗。才子毕竟不是俗人!且卖花买酒,而不是卖花卖粮。也是唐伯虎故作高人处。饮酒遣愁,把酒醉欢,也自有其潇洒处,李白所谓的“惟有饮者留其名”,“与尔同销万古愁”。
唐寅以花为伴,犹如知己。酒醒或是酒醉,都在花前坐,花下眠。行坐起卧,均在花丛,可谓形影不离,惺惺相惜。 这与隐居孤山林逋的梅妻鹤子,何其相似乃尔!这与天地万物同心相印,也是融生命与自然的通透与放达!唐寅的心胸襟怀,早已超越了那个时代!睥睨眼前的一切富贵功名!甚至怜悯那些车尘马足的所谓追慕富贵之徒!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这与李白的“安能倾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几乎是如出一辙。可谓百代知己!心气相通!傲骨清峻!但实际上,唐寅在对待权贵上,比之于李白,有过之而无不及!李白有“自言臣是酒中仙,天子呼来不上船。”而唐白虎却说:“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树桃花月满天。”(《把酒对月歌》)这比李白潇洒得多了!何况李白还有问说玄宗召见,就喜形于色,得意忘形。“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真的有些轻狂了!这是未能免俗!因此,唐寅有不登天子船,不上长安眠的自傲与狂狷。
“若将贫贱比车马,它得驱使我得闲”在唐寅看来,奔走豪门权贵,犹如供人驱使的犬马。而自甘贫贱者,却悠闲自在,手挥目送,得大自然,可逍遥游!这与陶渊明的“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也是息息相通的对世道的切肤之感。而一旦享受了田园之乐,就沉醉在“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毫无羁绊,随心所欲的悠游里。这是肉体与精神的大自由,大愉悦!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开不穿。”唐伯虎把自己与世人对照。有了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况味!也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最后是醍醐灌顶的尖锐:“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古往今来,概莫能外!而曹雪芹在描述黛玉葬花时,有婉约缠绵的《葬花吟》:“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也是千古同慨,一声浩叹!而《好了歌》更是看破红尘的通俗注解!人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在曹雪芹看来,金钱,功名,娇妻,儿孙都是身外之物,都有了事了时!即所谓四大皆空,万念俱灰!因此陶渊明有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悲!
因此,唐伯虎在《感怀》中才夫子自道:“不炼金丹不坐禅,饥来吃饭倦来眠。生涯画笔兼诗笔,踪迹花边与柳边。镜里形骸春共老,灯前夫妇月同圆。万场快乐千场醉,世上闲人地上仙。”唐寅是在人世烟火中修炼悟道,以至得道飞升。成了永恒的传奇!
其实他有忧愁。“请君细点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有狐死兔悲之痛,有知交零落之感。他也有柔情蜜意。“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语。佳人晓起出兰房,折来对镜比红妆。问郎花好奴颜好,郎道不如花窈窕。佳人见话发娇嗔,不信死花胜活人。将花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伴花眠。”这活泼泼的生活情趣,妙趣横生,莞尔一笑!风情万种,顾盼忸怩。他也有愤激之词。“劝君一饮尽百斗,富贵文章我何有?空使今人羡故人,纵有浮名不如酒。”(《进酒歌》)他更有豪气干云之时。“饮如长鲸吸巨川,吞天吐月鼋鼍吼。吟似行云流水来,星辰摇落珠玑走。天长大纸写不尽,墨汁蘸干三百斗。”这种夸张豪放,比之李白诗仙,毫不逊色!对自己才华的自信。大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强烈至尊!
唐寅生于明宪宗成化六年,卒于明世宗嘉靖二年。年仅五十四岁。也算五十知天命了。他在《言怀》诗中道:“笑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漫劳海内传名字,谁论腰间缺酒钱。”而在《叹世》中则道:“对坐黄花举一觞,醒时还忆醉时狂。追思浮世真成梦,到底终须有散场。”
而唐伯虎的临终绝笔,更是庄子梦蝶般迷蒙,也是陶潜自赋挽歌似清醒。“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也何妨。阳间地府俱形似,只当漂泊在异乡。”大彻大悟,如此至极!也是晚年诡异佛教的修为与智慧吧!这与庄子鼓盆而歌,也同样是智者之为!
数百年已过,我们在唐伯虎的诗词中,可以触摸到他孤独而狂狷的灵魂,也可以感知他大悲怆与大欢悦!唐寅陵墓仍在,但我们后人追忆缅怀这位奇才圣贤,我们聆听对晤这位放纵不羁的仁智者,最好的方式,或许就是去拜读他的诗文,品读他的书画。他的灵魂寄托在这些不朽的文字与册页中。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愈加熠熠生辉,灼灼其华!
请容许我,在此再次对唐伯虎,表达我深深的敬意与追掉!这片大好河山,曾经孕育了这样的出类拔萃的奇才。这是我们的骄傲,也是我们的自卑!
2017年2月7日14时于辰阳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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