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 苏轼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元丰二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政治上的不幸,使诗人极度痛苦。于是,他常寄情山水,到大自然中寻找精神的慰藉和解脱。元丰五年(1082),苏轼两次放舟大江赤壁,饱览山川美景,游赏名胜古迹,写下了被誉为“千古绝唱”的《念奴娇》词,题为“赤壁怀古”。诗人大笔挥洒,以滚滚长江开篇,把自己的思绪置于奔腾的浪涛中,把怀念的历史人物放在广阔的背景下。此时,诗人身处赤壁,面对“故垒”,联想到三国时期指挥赤壁大战、击败强敌的周瑜。然而,诗人并不急于描写周郎,而是收起笔端,着力绘出赤壁的雄奇景象,为英雄出场再作铺垫。在广阔大江、雄伟赤壁的衬托下,英雄登场了。接着,诗人又选择足以表现人物个性的素材,经过艺术加工,从气质、风度、才干方面,塑造了一位青年儒将的生动形象。诗人缅怀赤壁之战的英雄周瑜,是为了表达自己对英雄的敬仰,是为了抒发自己建立千秋功业的愿望和抱负。但严酷现实又使他感到这不过是虚幻的梦想,于是他感叹年华早逝,发出“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的心底悲歌。
这首词,结构精妙。诗人在缅怀英雄中,插以奇景描写,在大笔挥洒时,间以细笔点染,有如坦荡平原中的秀山,有如奔腾江水中的细流。在绘景写人时,笔力雄浑。“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陡峭的山崖高插云霄,汹涌的骇浪搏击江岸,滔滔的江流卷起雪浪。在这一景物描绘中,有形、有声、有色,山崖乱石、惊涛雪浪,组成了一幅雄美画卷,形成了一个奇险境界。“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在英雄周瑜形象的描写中,插入“小乔初嫁了”这一生活细节,决非闲来之笔,而是以美人衬英雄,足显其英俊潇洒,年轻威武。再从正面着笔,“雄姿英发,羽扇纶巾”,从气质、风度上表现他的儒将风貌。最后以松轻战胜强敌,反映他指挥若定、足智多谋的军事才干。诗人以正面描写和侧面衬托相结合的表现手法,以典型素材表现典型性格的艺术方法,来塑造人物形象,使之鲜明、具体、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