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的耍孩在全国戏剧汪洋艺术大海中独树一帜,被专家誉为戏剧界的"活化石".
我第一次接触耍孩儿并不觉得怎么样,十多岁的年华,毕竟过去在农村是听晋剧、北路梆子长大的.耍孩儿对我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而另类的艺术品种.但在大同呆了十几年后,我不断地熟悉并突然喜欢上了这个戏剧品种.
耍孩儿唱腔高亢,如诉如泣,委婉且舞美漂亮,精湛.耍孩儿又称咳咳腔,在我们矿山地区偶尔也会听到,喜欢它的大都是本地的年长者,而年青年人较少听,象我这样认识喜欢它的年青人并不多.
耍孩儿过去曾在雁同地区风靡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对耍孩儿的喜爱程度已非同一般.据说,在怀仁、应县、大同等地耍孩儿艺人一唱便是半个多月,观众趋之若骛,争相观看,而可以达到万人空巷.在过去音响技术都不具备的情况下,艺人们对着没有音箱,喇叭等声音扩大的设施的成千上万的观众时,据说声音可传方圆二里,也许只是传说,但可见过去时去的艺人并不简单.观众们如醉如痴地观看,艺人们更全力地投入去演出.有时候,为了争夺观众,艺人们进行非同一般的竞争,这时出现了对台戏.所谓对台戏就是在某个村乡或城镇,一班人马为了压倒另一班人马,纷纷亮出自己的绝活,以观众多少为标准,唱几天一班人马把另一班人马压倒了,吸引过去大量观众,另一班艺人们便不断地抖出新花样,甩出新包袱,请出新名角,亮出新绝活,又将占上风的那班人马压倒了,观众也大都吸引过去了,如此反复,艺人们竞争得可谓残酷、激烈,有时候对台戏一唱便收不了场,竞然连续有数月这久,观众们深深地得到了精神上的享受,而最终的赢家便会扬名整个雁同地区。
耍孩儿艺人讲究的是名气、角儿。广大的农村舞台,长期的演出实践,使耍孩涌现出一批民间艺人。象大、小“飞罗面"、"三毛蛋”等等。
如今,耍孩儿剧团面临极大的困难,设备陈旧,演员队伍后断乏人,演员流失,加之观众市场萎缩,面临着极大的危机。年轻的时候,我在大同打工时,租住的房子位置正好与耍孩儿剧团仅有一墙之隔,我路过几次都不见其踪影,有时会刻意找寻它也没有结果。之后,同晚报社的一位记者朋友找过它也没有任何音信。在一座座楼房大厦后的绵绵小巷内小小的耍孩儿剧团并不被人们所关注,也许人们早已淡忘了它。人们习惯了流行歌曲、高雅音乐、歌舞演出,整天有电视、广播、电影、报纸、互联网等媒体的铺天盖地,而很少真正去接触象耍孩这样的艺术,因为它毕竟不是大众所追求的时尚领域。
然而历史的烙印上,耍孩儿剧团却可谓独领风骚。该剧历史相当久远,早在金元时期,董解元《西厢记》中就使用了“耍孩儿”由牌,《文儒辞典》等典籍也有记载,其历史可追溯到汉唐时期。该剧唱腔独特,是全国剧种中仅有的发声方式,其四、七句转换板式的结构也很少见。它的传统剧目较多地反映了当地千年来的民风民俗,唱词具有浓郁的民间色彩,因此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戏剧的“活化石”由此得名。而且在古典名著《金瓶梅》里,就有十几处提到“耍孩儿”这种曲词。现在大同耍孩儿的唱词结构和金元时代盛行的“耍孩儿”曲牌结构是一致的。该剧种距今已有七百余年。
关于耍孩儿的来历和起源,民间传说多种多样,然而其中最常听到的只有两种。
一种是:汉元帝年间,王昭君出塞和番,他们一行由长安出发,向北方行进。时值严冬,一路上白杨萧萧,寒风瑟瑟,乌鸦点点绕树,白羊咩咩归村,夕阳古道,风尘赴赴。车过雁门关,目睹了更为荒凉的塞外,在车中她怀抱琵琶,肩负和亲大任,然而她却极为思念家乡老,不禁在车内痛哭失声。这天来到塞外古城——平城(大同)住在大西街一客栈里(原市文化馆对面,大西街路南门46号)。傍晚,她弹起琵琶,琴声如醉如痴,如诉如泣,激越时如珠玉走盘,舒缓处似行去流水,并在夜晚伴着哭声传遍四邻,所听到之人无不动情。人们学着她的哭声,填上哀婉凄楚的哥词,流传成一种现在的耍孩儿剧种。据史料记载;第二天,王昭君把琵琶赠予了店家,作为留念。后此店被称为“琵琶老店”,店名曲书法家柳公权书写,(此匾现存于市博物馆)。入往琵琶老店后,王昭君遂即进入胡地。
另一种传说是:唐明皇生一太子,终日啼哭不止。后来有一们宫女唱了类似今耍孩儿的曲调后,破啼为笑,便给这种哄孩子的曲牌取名为”耍孩儿”。
大同耍孩剧团唯一的剧团,该团曾在1992年全国戏剧调演中曲“小飞罗面”薛国治带领下,参加了文化部举办的全国戏剧调演,当时在全国几百种剧团激烈的角逐于山东省淄博市,而大同的耍孩儿剧团却以独特而精湛的表演一举夺魁,捧回了“天下第一团”的荣誉称号。
后来,偶尔某种原因,我得到了由文化部授予大同耍孩儿剧团的那块“天下第一团”的奖盘,可见其份量之重,价值之高。
该剧团在1994年参加文化部主办的”天下第一团“展演获九项大奖,曾轰动一时。1962年秋曾为来同视察的邓小平、彭真等中央领导演出传统剧目《扇坟》并受到好评。
如今的耍孩剧种已受到越来越广泛的关注,在大同艺样新成立了耍孩儿艺术班,将培养一批又一批的耍孩儿艺样人才,以致于该剧种免陷入灭绝的边缘。而以各种文化载体的艺术传播方式如广播、影视、文学等有关耍孩儿的确良信息量极少,急待开发。如电视连续剧《刘老根》赵本山将东北二人转通过电视剧这种载体淋漓尽致地推到了生活中的一个更高的层次,被普遍广大的观众所认可、接受。耍孩儿应该有朝一日会重见天日的。
耍孩儿的传统剧目在一些的老年人中已相当熟悉,如《打佛堂》、《七八员》、《陈三两》、《狮子洞》等等。而如今的经典唱段如《坟扇》由青年演员王斌祥、薛瑞红表演的“猪八戒背媳妇”片段已深入人心。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耍孩儿一定能够走出低谷,被广大人民群众热爱的。
附:
耍孩儿戏是由金、元时代盛行的《般涉调·耍孩儿》曲调受其他戏曲音乐和民歌的影响发展起来的。至今已有六百年以上的悠久历史。
它源于雁北大同、怀仁和应县一带。早期,演员皆系农民,农闲季节组织临时班社进行演出。据传清代嘉庆、道光年间(1796-1812年),这种班社曾遍布于桑干河两岸。咸丰五年(1855),雁北严重荒旱,大批农民"出口"谋生,耍孩儿戏亦随之传到内蒙直至黄河后套。到1930年间,班社兴盛,活动范围向四外扩展。日寇侵入晋北后,耍孩儿戏虽被禁演,但偏僻山村,在元宵节前后,仍有短期活动。
建国后,业余耍孩儿剧团蓬勃兴起,1953年,山西省首届民间音乐、舞蹈会演时,由名老艺人辛致极(艺名"飞箩面")赵真和田禾等演出《扇坟》和《送妹》,引起文艺界重视。1954年,便由怀仁县组织起一个耍孩儿戏剧团,团内集中了辛致极等十几名艺人和二十多名男女青年演员;三、五年后便培养出小旦薛国志(艺名"小飞萝"),小生孙友、刀马旦张俊兰等一批优秀青年演员。之后又成立了应县耍孩儿剧团,由于应县耍孩儿剧团成立时间长,不断整理改革,长年流动演出,在群众中影响大,所以,以后把雁北的耍孩儿戏称为应县耍孩儿戏。
耍孩儿戏的唱腔很有特色,发声使用"后嗓子"(声音从喉咙后部发出);"咳"在词前(山西其他剧种的"咳腔"一般都在词后,唯耍孩的"咳"多在词。第一句唱词的咳腔有唤起听众兴味之感,第二句唱词前的咳腔,有承上启下作用前。唱词"叠褶"也是耍孩儿戏的一个特点。如"叫一声婆母娘靠前听,咱的家墙外边杀死了人"这两名唱词用[苦拨子]唱,便成了"叫一声婆母娘呀!婆母娘靠前听呀,咱的家墙,家墙外边杀死了人呀,杀死了人呀婆母娘呀!"
耍孩儿戏的表演,首先是舞蹈性很强。《扇坟》中的小娘子自穿缟素孝衣,左手端纸灯,右手持折扇,绕灯扇动;走"挖步"(两腿并拢、脚脯点地、向后踢)前挪后腿,左右旋转,有快有慢,变化多样。实为其他剧种所罕见。花脸行的表演,比起其它剧种较为夸张。《扇坟》中猪八戒,面部的上半部画脸谱,下半部戴面具(立体猪嘴,两只大耳),身穿黑色宽袖架裟;走路时或高抬腿,慢落脚,两只宽袖左右摆动;或曲肘歪头碎步快走,其夸张程序与民间"地秧歌"相近。
耍孩儿的唱腔属曲牌体,名为"平曲子",有"本体"、"主插体"、"异体"三种结构类型。以主曲为骨架,嵌入"喜钹子"、"苦钹子"、"倒三板"、"半钹子"、"垛钹子"、"梅花钹子"、"串儿"等曲调,组成一整套唱腔,同时又巧妙地吸收梆子戏中"介板"和"滚白"的唱法,使板腔体音乐和曲牌体音乐融为一体,转换自如,不落痕迹。耍孩儿传统的伴奏音乐分文、武场,文场以板胡、笛子为主要伴奏乐器,音调旋律欢快活泼,婉转嘹亮,武场则使用大锣、小锣、鼓、钹等。音乐伴奏与唱腔紧密结合,显得十分和谐。耍孩儿最为突出的特点是唱腔发声使用后嗓子,声音从喉咙后部挤压发出,先咳后唱,以特殊的音色造成浑厚有力的音响效果。
耍孩儿有自己的传统剧目,其中代表性的有《白马关》、《七人贤》、《三孝牌》、《打佛堂》、《对联珠》、《送京娘》、《金木鱼》、《狮子洞》、《花园会》、《二龙山》、《赶脚》等四十多个。耍孩儿的脚色分红、黑、生、旦、丑五行,表演上大量吸收民间舞蹈动作,更接近于生活,处处洋溢着乡土气息。
独特的演唱发音方法、欢快火爆的打击音乐、取材广泛的丰富剧目、别具一格的剧种风格使得耍孩儿这个古老剧种日渐为专家学者所瞩目,它被称作戏曲史的"活化石"。保护这一古老剧种对于中国戏曲起源、发展、流布、生存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由于资金、人员等方面的问题,更由于与现代生活方式的冲突,雁北耍孩儿在目前出现了生存危机,必须尽快加以抢救和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