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高帝、项羽起兵之始,相与北面共事怀王。及入关破秦,子婴出降,诸将或言诛秦王。高帝曰:“始怀王遣我,固以能宽容,且人已服降,杀之不祥。”乃以属吏。至羽则不然,既杀子婴,屠咸阳,使人致命于怀王。王使如初约,先入关者王其地。羽乃曰:“怀王者,吾家武信君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颛主约?今定天下,皆将相诸君与籍力也,怀王亡功,固当分其地而王之。”于是阳尊王为义帝,卒至杀之。观此二事,高帝既成功,犹敬佩王之戒,羽背主约,其末至于如此,成败之端,不待智者而后知也。高帝微时,尝繇咸阳,纵观秦皇帝,喟然太息曰:“大丈夫当如此矣!”至羽观始皇,则曰:“彼可取而代也。”虽史家所载,容有文饰,然其大旨,固可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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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沛县而来的刘邦,被震撼了,并非是因为咸阳城,而是始皇帝那煌煌然的威仪,他不禁感慨:“身为大丈夫,就应该这样”。当然,此时的刘邦也只是表达下羡慕而已,身为亭长的他,还想不了太多。
刘三儿不知道的是,数年后的会稽郡,有另一个人,也是面对着秦始皇的车马仪仗,说了一句:“我可以取而代之”。
更没想到,多年后,他们将在战场上相遇。
2
咸阳城外,刘邦看着这座曾经来过的都城,恍如隔世。
看着咸阳城门口,素衣白马,手捧玉玺的子婴,刘邦又想起了那句自己曾经说过的“大丈夫当如是也”。
接过子婴手中的玉玺,刘邦急匆匆的进城了,他总感觉自己不忍面对这个不错的可怜人。有人建议杀了子婴,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如果有,或许只是因为他是始皇帝的亲族吧。
刘邦并没有想好如何处置子婴,当然,这个难题可以交给芈心,谁让他是楚王呢。
所以,刘邦把子婴交给下属临时安置,就快乐的去了咸阳宫城,那里,有更多值得期待的东西。
只是刘邦没有想到,不到一个月后,项羽进入咸阳城,杀了子婴。还屠了咸阳城。
其实关于杀子婴,刘邦是理解项羽的。毕竟对于项羽来说,和赢氏有着国仇家恨。
项羽8岁时,爷爷项燕兵败王翦后自杀,楚国也随之灭亡,叔叔项梁也死在秦军手中,虽然当时子婴并非秦王,可这锅总归是秦朝的。
但,刘邦还是想不明白项羽为什么要屠了咸阳,为什么要烧了咸阳宫。
刘邦和项羽一起屠过城阳,也单独屠过武关。但咸阳不同,这是皇城,难道以后就不要皇宫么?
但这时的刘邦,也顾不得想那么多,现在的麻烦事儿还有很多。
3
原本西征之前,楚怀王与诸将约定“先入关者王之”。
趁着秦军主力在与项羽决战,刘邦捷足先登入了咸阳城,这下项羽自然不服气,毕竟秦军主力是他击败的。
刘邦最终听从了樊哙的劝告,离开咸阳城,退军霸上。
在鸿门宴上,委曲求全的刘邦好容易逃过了一劫,之后项羽要求改约定,可楚怀王坚持按约定来,自然让项羽大为光火。
说起来,楚怀王是项梁立的,现在居然不听使唤,这叫项羽如何忍得?
而旁观的刘邦, 却也理解楚怀王,毕竟谁都不愿意当傀儡。项梁死后,楚怀王第一时间重用了吕臣父子,还任命宋义为上将军都是这个原因。
但毫无疑问,对于已经自称霸王的项羽来说,已被尊为义帝的芈心,从摆设变成了障碍。
如果自己是项羽,会留下楚怀王么?刘邦或许这么想过,但应该不会想得太深。
所以当英布杀了义帝的时候,刘邦置若罔闻。直到一年后,东出开始与项羽争天下的时候,才为义帝发了丧。
就此,楚汉争霸正式开始,历史也掀开了新的篇章。
4
千载之后,洪迈在评价刘邦项羽的时候,曾说过“高帝既成功,犹敬佩王之戒,羽背主约,其末至于如此,成败之端,不待智者而后知也”
老话说,成人者方能成事。
项羽固然霸气不可挡,可不得不说在为人上项羽是完全失败的。
为人所道的霸王别姬,不过是儿女私情,说到底也还是项羽自私一面的体现。
杀子婴,屠咸阳,杀宋义,杀子婴,何尝不是项羽那句看似豪情万丈的“彼可取而代也”的另一种体现呢?
而用张良,拜韩信,封齐王,举陈平,无疑也是刘邦那句看似普通的“大丈夫当如此矣”的体现。
成败固然有很多因素,但我们在判断一个人是否具备成功的基本要素的时候,往往并不需要太多的要素,就如刘邦和项羽两人,同一场景下,不同的话语,其实体现了不同的志向和胸襟,而这,无疑是决定他们成败的基石。
这也正是洪迈所说的“虽史家所载,容有文饰,然其大旨,固可见云”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 一语成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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