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这位晚唐诗坛天才与杜牧续写了唐诗的辉煌,名篇佳作层出不穷。李商隐的诗注重营造意境之美,他又极善于写情话,所以他的情诗读来更是兰香满口,可谓唐代大诗人中的情歌王子。而他自称皇室后裔,如果情况属实,那他就是个落魄王孙。
要说唐代哪个大诗人的作品最难看懂,无疑就是李商隐了。例如《锦瑟》中说到“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首诗的本意难以捉摸,历代文人对其各有见解,有人说作者在感叹自己的命运,有人说他是悼念亡妻而作,我们暂不讨论。
李商隐写了不少“无题”诗,公认的第一首是《无题·八岁篇》。这首诗乍一看很容易理解,一起看看原文,
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
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有人认为,这是李商隐借用一个少女的成长隐喻自己怀才不遇。但我更倾向另一种主流说法,李商隐在写自己的未婚妻王氏。即便如此,这首诗还是有两处让人捉摸不透。先说第一个,从原文左边第一句依次往下看,我们发现一个问题,从八到十四都是偶数,最后一句以我们的理解,应当是十六看上更顺畅,这里怎么就写作了十五呢?要解答这个问题,得看一下历史背景。
我们知道李商隐迎娶王氏是在唐文宗开成三年(838年),而唐文宗是唐代最窝囊最可怜的皇帝之一。往前推三年,唐文宗不甘于被宦官控制,与几个亲信商议诛杀大太监仇士良等人,但临动手时被对方发觉。一场血战,唐文宗败于宦官集团之手,他的亲信被杀光,自己虽然保住了命,可是彻底沦为傀儡皇帝,几年后活活气死。
宦官集团掌控了最高权力是很疯狂的,用肆意妄为已经不足以形容。不说别的,他们想要谁的财物,对方最好乖乖奉上。其中有个倒霉的人,就是李商隐的未来岳丈王茂元。《新唐书》记载,王茂元曾任岭南节度使,与当地的少数民族关系融洽,搜罗了不少奇珍异宝,家产亿万,后来返回京城。大和九年(835年)甘露事变后,宦官们眼红王茂元的家产,王茂元为了家族的安危,当机立断把全部财产以“犒军”的名义交给了手握大权的宦官们。
从时间点来看,李商隐娶王氏是在王茂元破产后的第三年。那么《无题•八岁篇》应当是记事而作,李商隐在最后一句写十五而不是十六就可以理解了。甘露之变那一年,应该就是王氏十四岁的时候,家中遭遇变故一贫如洗。所以接下来画风突变,“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王氏一来思念情郎,二来为家里的遭遇伤心。
第二个问题,“十四藏六亲”该如何理解呢?很多人认为这是说王氏已经长成少女,遵从礼法,躲在闺房中回避亲戚中的男子。但是结合历史背景来看,我觉得不是这样。这里的“藏”应该是无奈的藏,王茂元被迫把闺女寄养在亲戚家里。因为李商隐后来给人写过一封信,叫作《上易定李尚书状》,里面有一句话回忆了他岳父当年的处境,“家财给予公用,子弟散于行间”。就是说王茂元把家产散尽充作公用,儿子们都被迫参军了。他的两个小女儿怎么办呢?只好藏身在亲戚家。
参考资料:《李义山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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